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程遇之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,说完,他讪笑一声,低头喝着杯子里的绿茶。 陆海宁也低下头,吃着早餐。 今天天气很好,他的心情也不坏。 楼下来来往往的人,楼上的人也走了一茬又一茬。 两个并不怎么熟悉的男人之间不会有太多的话,有时候谁也没开口,只是默默喝着茶。 早餐吃到一半,陆海宁就顺手拿过架子上的一叠报纸,随手翻着。 正如程遇之所言,纽约城没有什么大事。 今年年初最大的事可能也就是jas集团的破产,但那也只是金融圈的大事,还不会引起太大的轰动。 而evan这个人就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,自jas集团出事后,各大媒体上再也没有他的名字。 那一场被人看好的婚礼,也没有举行。 陆海宁随手翻着报纸,程遇之淡淡道:“jas集团大楼被银行收走了,上面的招牌都已经拆掉,你有看到吗?” “没有。” “你好像挺不待见江家人,不然也不会下这么狠的手,江家名下的别墅、公寓都全部被查封,你没给他们留一丁点的退路。” “为什么要留退路呢?”陆海宁抬起头,看向程遇之,从容而平静。 “你这才是金融家的作风,心狠手辣,我是学不来。当然,能像你这样的也没几个人。若不是你真得向警方自了首,我差点以为,这世上没有你在乎的东西。” “不是没有不在乎的东西,只是不敢轻易暴露出来,软肋这东西,一旦被人拿捏,就会很被动。” “那如今被我知道了,你不觉得被动吗?”程遇之看向他。 “你能把我怎么样?程遇之,别忘了,我对你也是了如指掌。” “自大。” 程遇之觉得,江山易改本性难移,陆海宁这自大的毛病,怕是没法改。 陆海宁又翻了一会儿报纸。 程遇之喝着茶,慵懒地倚靠在沙发上。 良久,他又道:“雨欣给你账户上冻结的那一百个亿,我最近查到些眉目,是从天海市那边汇过来的。不过,我还是不知道她怎么会有这么多资金,这可是一笔天文数字。你如果回国,你可以接着去查一查。我不希望因为这笔钱,让她陷入什么不好的境地。” “不会。”这一次,陆海宁的脸上倒没有太大的疑惑,甚至很镇定,“她有钱。” “嗯?”程遇之诧异,“她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,能有什么钱?就算有钱,几十万我信,一百亿,从何而来?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?” “不需要查。” 陆海宁没有多言。 程遇之见他今天早上总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,像变了一个人一样。 他真怀疑,陆海宁到底清醒没有? 半晌,陆海宁轻笑:“她老公有钱。” 程遇之皱眉,更觉得莫名其妙。 老公? 张雨欣之前有个男朋友他倒是知道,那个男朋友是天海市人,他也知道。 可他没有查到张雨欣的男朋友是谁。 “我怕她做了什么违法的事。”程遇之直言。 “她不会做违法的事。”陆海宁坦言,“你不用再查这笔钱了,我有数。” “不查这笔钱,但我总得知道她去了哪里。”程遇之道,“我会找她。” “世界这么大,程行长公务又忙,去哪找?” “你找吗?” “嗯。”陆海宁郑重点点头,眼底是坚定的神色,“我对她,比你对她,更熟。” 程遇之嗤之以鼻:“你还是这么自高自大,你如果对她熟悉,你就应该知道她想要什么,知道她在乎什么。” “我一直都知道,只是,也一直没在意。”陆海宁的声音低了下去,“正如你所说,我是自以为是地对她好,却忽视了她的感受。” “她很傻,也不大愿意让人靠近。我想,她应该被人伤过很多次,不然不足以在感情上如此畏手畏脚。”程遇之道。 陆海宁不开口了。 程遇之说的没差。 伤过,被他伤过……很多次。 他因为性格和世仇的缘故,也从来没有给过她一个明确而肯定的回答,也没有明明白白表示过,他要接受她。 陆海宁若有所思。 程遇之的表情要平静很多,他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……陆海宁在乎张雨欣。 不然,他也不会如此心平气和地和陆海宁聊天。 但陆海宁对张雨欣做过的那些混账事,他依然不会原谅,但不管怎么说,他也在牢里呆了几个月,又出了一次车祸,算是扯平。 “你什么时候走。”程遇之问道。 “怎么,急着赶我走?” “差不多,我不想再接到医院里的电话。” “三天内,我会离开纽约。” “哦。”程遇之明了,“你的病情,医生有说什么吗?已经康复了?” “你还关心我。”陆海宁讪笑,“没事了,除了走路太多,双腿有些不适外,没什么大事。” “外伤容易好,但脑子要是伤了,可就难了。” “程行长骂人倒是不露声色。” 程遇之轻笑:“怎么就是骂人了,听不出来我是关心吗?” “很特别的关心,我心领了。你放心就是,脑子没受伤,身体的伤也很快会完全康复。” “你被送进医院抢救室的时候,医生跟我下了好几次紧急通知书,意思大概就是,可能抢救不回来,就算抢救回来了,也有很大的可能性会成为植物人。”程遇之平静道,“不过后来医生说你本人表现还不错,求生意识很强,心脏一直都有跳动。哪怕是后来卧床的那两个月,医生说,你潜意识里是很配合治疗的。” 程遇之说着这些的时候,虽然很平静,但他也忘不了当时在通知书上签字的场景。 那个时候,他的手在抖。 陆海宁听着程遇之说这些,心口是涌动的波澜。 求生意识……潜意识里,他一定是想活下去的,因为他还有很多要弥补的东西和错误,上天不会这么轻而易举地就让他解脱。 他有债要还。 “过去的事都过去了,你以后自己好好照顾自己吧!我不太懂,你身体不怎么好,为什么还要去酒吧。” 说到这儿,程遇之皱起眉头:“你被人发现的时候,浑身酒气,喝得醉醺醺的,不要命。” “以后不会了。”陆海宁神色沉稳而平静。 “你会不会,跟我没多大关系,不要跟我保证什么。”程遇之不乐意听。 早餐吃得差不多了。 程遇之看了陆海宁一眼:“你是打算回医院吗?” “医院还是要回的。” “我该去上班了。”程遇之看看腕表,“这大概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吧。” “不会是最后一次,不过我希望下次见到程行长的时候,你的身边会有个小不点。虽然不一定会有小柚子可爱,但长得应该还可以,如果我看中了,给我家做儿媳妇或者女婿,还是不错的。” “滚犊子。”程遇之爆粗,“你可以滚出纽约了。” 陆海宁眯起眼睛。 程遇之将桌子上的银行卡甩给他:“拿回去!我不需要。” 银行卡甩到了陆海宁的身上,陆海宁接过:“脾气这么大?视金钱如粪土?对了,张雨欣给你写的信,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我看看。” “下辈子。” “……”陆海宁眯了眯眼睛。 “走了。”程遇之站起身。 也没跟陆海宁有什么告别,他径直往楼下走去,直到身影消失在楼梯口。 陆海宁没有走,他还没吃饱。 今天胃口还不错,可能是这家茶馆的早餐比较合他的口味。 他放下手里的报纸,收起银行卡,继续喝杯子里的绿茶。 茶香四溢,白色的雾气氤氲在手指边,时间都变得缓慢起来。 他用筷子夹了一只水饺。 三鲜馅的。 他记得,她挺爱吃。 那个时候杜姨在厨房包饺子,她就喜欢进厨房包着玩,何管家看见了,会将她赶出厨房。 被赶出来,她的心情就不好,等他一回家,就会瘪着嘴巴跟他诉苦。 点点滴滴,早已融在生活的每一个细节里,挥之不去。哪怕是吃一只饺子,喝一杯茶,都能想起和她有关的一切。 也难怪他失去记忆的时候,会频繁地梦到她。 那些朝夕相处的点滴,哪里是说忘就能忘的。 那是刻进骨子里的东西。 吃着吃着,陆海宁转过头,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街道。 阳光正好,碎金子般的光线平铺在楼房上,四处都染了一层浅浅的金色。 春天,到底是个万物复苏的季节,就连空气里都充满了新生的蓬勃。 陆海宁在纽约没有朋友,或者,在整个美国都没有朋友。 他又想起前年在芝加哥和张雨欣遇见的场景,也许冥冥之中,很多都是注定的,哪怕是生生别离,也终能遇见。 因为从她八岁那一年起,就注定了她是他的身边人,谁也带不走。 他还没有为她负过责,他不算一个合格的丈夫。 好在,余生足够漫长。 街道上,车如流水马如龙,远处教堂上飞过一群白鸽,那圣洁的白色上沾染了一层阳光的金色,分外明丽和耀眼。 教堂的钟敲了几下,纽约城祥和、安宁。 早餐后,陆海宁开着车去了纽约郊区。 春天的郊区百花繁茂,欣欣向荣,各种各样的颜色,纷繁错杂,让人眼花缭乱。郊区外的田野里蝴蝶和蜜蜂也很多,但行人很少,车辆更少。 陆海宁将车停在田野路边,倚靠车门,修长的双腿微微交叠,他眯起眸子看着这辽阔的风景。 爽朗的微风吹在身上,很是舒适,太阳也不剧烈,这样的时节倒很适合郊游。 陆海宁想在无人的地方呆一会。 这样的时刻,心跳的速度都是平稳的。 微风扫过脸庞,他的瞳孔里满是春天的色彩。 他这样站着,不知疲倦。 良久,他拿出手机,输入一串曾经无比熟悉的号码。 按了拨打键,他的手指头微微颤抖。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之久,那头接通,传来稚嫩的童声:“喂,你是谁。” “虎隆。” “爸……”那头惊讶地喊出一个字,随即“啪嗒”一声挂断了电话。 陆海宁讶然。 他没想到陆虎隆的第一反应竟是挂断他的电话。 他再打过去,这一次,没人接了。 不管他再怎么打,那头都不再接他的电话。 陆海宁的心里有些怅然,当初把陆虎隆送出国,小家伙心里头对他就多多少少有些怨气,如今,只怕已经不想认他。 他收起手机,揉了揉太阳穴,眼底是一层黯淡的光芒。 三天后。 陆海宁离开纽约。 他发短信知会了程遇之一声,但程遇之果然没来送他。 他一个人扶着行李箱,像很多次普通的出差一样,一个人走在机场,走在人群里。 纽约——天海市。 曾经他也来纽约出过很多次差,那时候,每到这种要回国的时间点,他的心里头会有一种归属感。 陆宅才是他的家。 虽然他出差在外不会给家里打电话,但出差回到天海市后,第一个去的地方,总是陆宅。 陆海宁去了候机室,坐在桌子边,一个人默默坐着,点了一杯咖啡。 他倚靠在沙发上,闭上眼睛,闭目养神。 这种时刻,他总觉得时间没有走远,好像还停留在很多年前。 仿佛,他从航班上下来就能见到想见的人一样。 咖啡的香气在手边氤氲开来,春天还是这个春天。 …… 青山村。 何家烨走后,孤儿院教孩子的工作就全部落在了张雨欣的肩膀上。 虽然孩子不多,但年龄参差不齐,因而,她还是挺累的。好在冬天过去了,春天来了,生活还算惬意。 小柚子已经学会自己玩,她是个自来熟,村里人不管谁跟她玩,她都很乐意。 这一天,她在教室上课,王校长的妻子就抱着小柚子在村里走来走去。 卓远航正好出门,看到小柚子,张开双臂:“叔叔抱。” “叔叔。”小柚子奶声奶气喊了一声,也学着卓远航的样子,张开手臂。 村里的年轻人很少,因而小柚子格外喜欢卓远航。 卓远航接过她,将她抱着怀里,逗她:“衣服口袋里塞了什么好吃的?让叔叔看看?”